但仅有大量成熟低价的技术工人是不够的。XX服装厂最终能够获得NEXT公司的订单,不光是引进意大利和英国的顶尖西装生产工艺,还要满足“验厂”中的“企业社会责任认证标准”等苛刻条件。
在XX服装厂生产车间,一位负责切割画好样式的布料的工人左手戴着钢丝手套。“这只手套就像武侠小说中的软猬甲,保护他的手不被切伤。”对于这样的细节, 英方在“验厂”时十分重视。指着这只价值500块钱的手套说,对于多数服装厂来说,不会在这上面花一分钱的,“当然,英国人也不会在这样的企业身上浪费时 间。”一家外国公司审核中国企业工人的待遇问题,是否多管闲事?说起“验厂”,印象最深的就是发生在今年2月的另一起“验厂”应苹果公司请求,非营利机构 公平劳工协会FLA对苹果公司的供应商进行了审计,包括富士康位于中国深圳和成都的工厂。
“富士康从事加工制造业,产业工人多数是来自农村的小伙子和姑娘,与服装制造企业很相似。在以劳动密集型为主的制造业中,富士康就是中国的代表。”在 FLA公布调查结果前,很多人都有疑问:富士康是苹果的代工厂,苹果把代工费交给富士康后,富士康工人跳楼、车间爆炸,跟苹果能有半毛钱关系吗那些整天跟 在苹果背后,大谈什么劳工责任、环保责任的NGO是不是闲着无聊多管闲事?这样的想法,一度也曾占据了的大脑。这次传闻富士康年底前要将底薪从2200元 涨到4400元的消息,如果属实的话,将是富士康两年内第四次加薪。相比“跳楼事件”前900元的标准, 富士康员工的薪水已经涨了近四倍。作为国内制造业代表,富士康每次加薪都会在整个制造业产生蝴蝶效应。浙江一家服装厂的老板表示,受富士康连续加薪影响, 去年他们企业的人力成本上涨了30%。但要权利还是要工作机会,这并不是个伪问题。坦承,在几年前主打国内市场时,企业经营者谈论逐利本性与社会责任并 重,很可能被同行取笑,“有人会说,工人挣的就是血汗钱,企业放着钱不赚去搞员工福利,这就是犯傻。”就集团而言,产业涉及铝业、精纺、服装、能源、房地 产、旅游、教育等领域,职工逾4万人,仅仅加薪这一条,就会为企业带来巨大的成本负担。像XX服装厂有1000多名工人,如果每人加薪500元,那么企业 每月便会增加50多万元成本。“但如果待遇不好,以年轻人接受新信息的速度,将很快选择其它他们认为更合适的工作。”身为服装厂厂长,显然感到来自用工荒 的压力。
但是,NEXT公司这三次“验厂”,让这个在服装行业摸爬滚打了30余年的“老资格”的想法改变了许多。在看来,NEXT公司在这次奥运订单中赚的每一块 钱里,都有XX服装厂工人的劳动价值。在这个庞大的产业链条中,英方很难讲需要对XX服装厂这样的供应商负有多少法律责任,“验厂”之举主要是出于道义和 企业社会责任方面的考虑。公司在“验厂”时,要求XX服装厂员工月薪不能低于当地最低工资标准,其实由于厂里个别员工效率低,是挣不到这个数的,“英方既然提出要求,我们就得想办法,提高这部分员工的工作效率,提高他们的收入。“跨国公司迫于社会压力,推行供应链的‘社会责任认证’,这也倒逼整个供应链的分配改革。就苹果公司而言,在富士康跳楼事件频发后,苹果更是让利,为富士康代工的苹果产品在原定代工费基础上增加2%的补贴,以支持富士康给工人涨薪,而富士康为苹果的iPhone做代工,其毛利总共也就2%～4%。
从道德上讲,这是一件好事,但有学者估算,如严格按跨国公司制定的“验厂”标准,某些劳动密集型生产商的平均人力成本会上升50%-100%,这对劳 动密集型企业的打击将是灾难性的。所以,在有些学者看来,跨国公司制定的这些“验厂”标准,其实是另一种形式的贸易壁垒。中国企业要想融入国际市场,就要 转变思维方式,按照“验厂”标准,提高工人的最低工资,保证工人的工作环境和劳动权益等,“其实,这也是在倒逼‘中国制造’转型。”
